星翅的幻想

       「對了，姑且提醒您一下，一個月的期限到了之後，還請您不要從大奧裡帶走任何男人。」春日局嚴肅說道，語氣聽起來不似在開玩笑。

       「什麼意思？」劍雪不解他說出此條件的用意，疑惑問道。

       「聚集在大奧的男子，全是為了讓『將軍大人』傳宗接代的人們，不是其他女子能隨便愛上或帶離的人物，請您記住。」

       「相信公子也知道，您無法束縛所有人。」劍雪帶著一絲淺笑：「不過，小女子會記住的。」

       「您這是在頂嘴嗎？」春日局冷笑道：「罷了，您回房吧，『將軍大人』。」

       結束了短暫的對話，劍雪恢復了將軍該有的冷漠，走出了書房。在經過走廊的轉角時，忽地感受到強大的拉力，將她拖進灰暗的倉庫中。抬頭一看，只見鷹司一臉嚴肅地盯著她瞧。

       「同樣的問題，我不想再問第二遍。」鷹司的手抵在拉門上，擋住了劍雪的去路：「你是誰？」

       聞言，劍雪頓時失去了話語，他的話是如此地肯定，彷彿任何說詞都無法令他信服。

       但是，不行，她還不能讓人發現她的身份，她已經答應家光姊姊了。

       「你叫什麼名字？」見劍雪沉默，鷹司再度問道。

       「德川家光。」劍雪隱藏自己的心思，以清晰的嗓音答道。

       「真是的……」鷹司嘆了口氣：「我換個問題，是家光和春日局抓住了你的把柄，讓你不得不當影武者的吧？」

       鷹司一語中的，令劍雪不禁屏息，倏地望向他，只見他彎起了一抹笑。

       糟了！被他察覺到了！

       鷹司沒有放過劍雪閃過的驚訝神情，理解似地點頭：「果然如此，的確很像他們會想到的點子。」

       「鷹司公子……」劍雪才剛開口，鷹司便打斷了她。

       「嗯，你放心吧，我不會揭穿你的。」

       「欸？」她什麼都還沒有說……

       「你又沒有做什麼事，刻意揭穿你的身份，只是讓城裡陷入混亂，徒增麻煩。」

       「多謝公子。」劍雪鬆了一口氣，太好了，這樣就不會為家光姊姊帶來麻煩。

       「……不過，你得答應我一件事。」鷹司銳利地盯著她。

       「說來聽聽。」果然是有條件的，也是，有誰會平白無故地幫助人呢？

       「你要盡可能遠離我。」

       聞言，劍雪一愣，隨及回過神來。這城裡的人是怎麼回事？怎麼開出的條件都令人費解……

       「你對我的瞭解有多少？」似是感受到劍雪的困惑，鷹司如此問道。

       「這……鷹司公子出身於五攝家，是家光姊姊的正式候選人，和她的關係並不融洽。」劍雪回想著信中的內容答道。

       「嗯，正確答案。」他頓了頓：「……我不想成為『將軍的正室』，如果你不小心對我擺出友好的態度，會讓人誤會我和家光的感情變好，那事情就麻煩了。」

       他像是打從心底感到厭惡般地皺起了眉：「要是出現那樣的謠言，春日局搞不好會立刻舉辦婚禮，所以你得答應我，不要接近我。」

       「小女子明白了，我不會接近您的。」也不多說，劍雪便答應了。只是這點小事的話，就連她都做得到。

       說完，她看向他，陷入了沉思。

       只是因為不想成為正室，他便想盡辦法遠離家光姊姊嗎？

       所以四年前他才會和家光姊姊分桌坐，就只是不為了使人懷疑。

       難道，即使過了這麼多年，他也不曾改變他的想法？

       好羨慕，他不似她屈服於鮮血，成為殺戮的奴隸。

       不過這也沒什麼好怨恨的吧，路是她自己選擇的。

       「對了，要是不小心碰頭，至少要對我說句冷嘲熱諷的話。」鷹司並未察覺到劍雪的心思，繼續說道。

       「是。」

       「你真的辦得到？」

       「可以。」

       「……那你就做給我看吧，試著把我從這裡趕出去。」他試探性地低語道。

       劍雪思索了片刻。她並不知道家光姊姊是怎麼做的，那，就只好用她自己的方法了。

       「滾。」宛如惡魔般的殺氣釋放而出，似是將周圍的空氣都降至冰點。

       但，與她預期的正好相反，鷹司只是愣了愣，接著大笑出聲。

       「噗，哈哈！殺氣這麼重，可是會立刻露出馬腳的喔！」他笑道：「家光從不放殺氣的。」

       「你……」她似是忍不住心中的驚訝，倒抽了口氣。

       為什麼……他不怕她的殺氣？

       「怎麼了嗎？」他偏了偏頭，眼神多了一份溫柔，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。

       「不，沒事。」她收起心思，回到面無表情。

       是因為毒性使威力減弱了吧。

       「刷」的一聲，拉門敞開，只見緒形走了進來。

       「唉呀？家光大人和鷹司少爺。」緒形微笑道：「又打擾你們了嗎？」

       「嘖，再見啦，家光。」鷹司隨即走出了倉庫。

       「楊姑娘，我弄了些湯藥，可否來我診間一趟？」見鷹司走遠後，緒形問道。

       「七日不是還未到嗎？怎麼就要喝藥了？」

       「這藥只是讓您身子不那麼虛弱，和蝕心寒毒無關，畢竟將軍的工作是體力活啊。」緒形看了看四周：「還是來診間再說吧，這裡會給人聽見的。」

       「是。」

       鷹司在走廊上走著，想起劍雪那驚訝的神情，自嘲地笑了。

       他不是不怕她的殺氣，是他習慣了，一開始的鞠躬哈腰，到最後的無情殘酷。

       不過，她的殺氣，好像啊……記憶中的「她」。

       明明那麼想要擁有感情，卻又將它拒之於千里之外。

       到了診間，劍雪便將今日發生的事和緒形說了。

       「一個月嗎？應是有好有壞吧。」仍是那抹神秘的笑容。

       「怎麼說？」

       「好是我可以隨時監看你的狀況，好給你配藥，壞是這裡的環境，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。」

       「是嗎？」劍雪不以為意：「無論如何，小女子會盡力而為，算是報答你們的救命之恩吧。」

       兩人聊著聊著，橘紅的夕陽便從窗外灑了進來，只見永光前來接劍雪去湯殿入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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