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掃殘葉,枯黃的景致顯得有些蕭瑟。
一處輝煌的樓宇門前,精心打扮的賓客們皆帶著一絲疲態,似是一場宴會的終了,一刻鐘後,便散去得無影無蹤,只餘下黑暗中的點點燈火。
「少爺,這就是今次收到的禮物了。」一名奴僕站在一扇孩童的房門前,微低著頭。
「放著就行,我會自己整理。」稚嫩的嗓音自房裡傳出。
「是。」奴僕行了禮,便退下了。
拉門緩緩敞開,出來一位約十歲的少年。身著一襲鮮紅色和服,短髮微亂,圓圓的大眼閃過一絲疲態,薄唇微閉,一張端正的臉孔帶有些許童稚。雖然年紀尚小,但顯而易見地,長大後必定英俊萬分。
只見少年迅速地將禮物全數搬進房裡,房間裡頓時變得擁擠,全是大大小小的盒子,其中,以黃金雕刻而成的盒子最為顯眼,但少年似乎無心玩賞,只是將其收入櫥櫃裡。
「鷹司家主。」門外又傳來人聲,只是這次並非在呼換他。
「近衛家主找我何事?」低沉的男性嗓音回應。
「今次我送給令郎的金盒,不知他是否滿意?」近衛家主問道。
「小犬今日似乎玩得過火,有些疲累,早早睡了。」鷹司家主頓了頓:「看外觀如此精細,想必裡面的東西價值不斐。依我猜測,您是有求於我?」
「哈哈!鷹司家主還真精明,那我就直說了。事實上,前些日子舍弟不小心得罪了皇上,想請您替他說說情。」
「原來如此。既然您都送出這等心意,這忙我就幫了罷。」鷹司家主的嗓音仍沒有任何起伏。
「太感謝您了。」近衛家主則是笑了笑。
門外的兩人早已離開,但門內的少年依舊失神地站著。
是啊……他早就明白,自己不過是利益交換的媒介罷了。
身為攝家之一的鷹司家長男,他也只不過是權力底下的棋子。
從來沒有人在乎過他的感受,他所擁有的只有冰冷的金銀。
五年後,十歲的孩童長大了,成為十五歲的少年。
眉清目秀,優雅的動作卻不失男子氣概,俊美的容貌可令天下女子著迷。
這天,他與父親出門辦事,順道遊歷參觀。
「兩位大爺,」一名穿著樸素的青年向他們走來:「您應是第一次來到此地吧?草民是本地人,斗膽想……」
「帶路吧。」鷹司家主不等他說完便開了口。
「是,是。」青年趕緊彎了彎腰,便動身了。
一路上青年甚是熱情,帶領他們去很多地方,解說也十分仔細。除了鷹司家主那永遠保持嚴肅的臉之外,一行人也算是過得愉快。
不知不覺已到了黃昏時分。
「送到這裡就行了,剩下的我們自己會走。」鷹司家主冷漠道。
「是,那……大爺們還高興嗎?」
「嗯,很高興喔!謝謝你。還有,叫我鷹司就好了。」少年笑道。
「喏。」鷹司家主則是給了青年一小袋物事,便立刻將少年帶離。
「不是告訴過你不要擺出一副好騙的樣子嗎!」鷹司家主嚴厲道。
「我沒有。他都這麼熱情了,交個朋友不為過吧?」少年回嘴。
「朋友?屁!他明明只想要錢!要不是我對此地不熟悉,也不會答應他!」鷹司家主邁步向前:「回去了!」
「……是。」少年偷偷回望,只見青年打開那包物事,喜孜孜地數著錢,哪裡有方才那純樸的樣貌?
少年只覺得心裡十分不舒服。
是啊……
身為高官之子,朋友從來不是他可以擁有的。
從來不是。
又過了幾年,少年十九歲了。
這天鷹司家似是有什麼動靜。
「你說什麼?」少年驚訝的嗓音響遍整個廳堂。
「德川將軍家的長女明日就滿十六歲了,我要你進入大奧服侍她,成為下任將軍的父親。」
「我不要。」少年銳利的眼神緊盯著鷹司家主:「我才不管家族利益什麼的,我自己的未來,我想要自己決定。」
「是嗎?不過這可由不得你。」鷹司家主瞇起雙眸:「因為這就是你活著的意義。」
「活著的意義?就是為了成為正室?這種鬼話我才不信!」
「沒錯!就是這種鬼話!知道了還不快滾!」
「你等……呃……」少年還未說完,便感到後頸一陣刺痛,接著眼前一黑。
「辛苦了,霧隱。」鷹司家主看向少年身後的忍者:「直接抬上轎。」
「是,家主。」霧隱應了一聲,扛起少年,走了出去。
轎車中的少年靜靜地睡著。
是的,他的存在不過是道具罷了。
不浪費一絲一毫,而後棄如敝屣。
這夜,圓月灑下皎潔的光。
江戶城的庭園裡,男子無聲地望著月亮,他的眼讀不出任何情緒。
仔細一瞧,一旁的草叢似是有些黑影,但男子並不理會,因為那些只是監護官,名義上是保護,實際上則是監視他。
終於,寧靜的夜裡飄出一絲嘆息。
「兩年嗎……」
是的,兩年,他已待在大奧兩年,他也早已二十一歲。
無數的反抗只是將他一次又一次推入絕望的深淵。
彷彿永遠不能脫身般,將他鎖在這巨大且豪華的牢籠裡。
算了,多想無益,他只能緩緩地回到房間。
他只是想要有那麼一人,不計利害,真心相待。
看似簡單的願望,於他只是奢求。
權利僅次於天皇的家族,鷹司家的嫡系長男,
便是他,
鷹司孝。
來跟星翅聊天打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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